第(2/3)页 『蒙?魏国有以蒙为氏的大家族么?』 公仲侈暗自猜测起来。 他误以为眼前这位少年必然是出自魏国的大家族,毕竟在他的印象中,只有大家族才能培养出具有如此教养的年轻人。 原来,暴鸢并未在信中提及蒙仲出身宋国这件事,因为在他看来那不重要。 出乎心中的好奇,待蒙仲邀请公仲侈在篝火旁坐下之后,公仲侈忍不住问道:“恕在下斗胆询问一句,不知蒙师帅是出自魏国哪个家族?” 蒙仲愣了一下,旋即如实说道:“在下并非魏人,而是宋人,出身于宋国蒙邑一个「蒙氏」的小家族……” “怎么可能?” 公仲侈惊讶地嘀咕了一句,旋即见窦兴、唐直等魏军的军司马皆皱眉看着自己,连忙解释道:“蒙师帅别误会,在下没有别的意思,在下只是觉得,蒙师帅的举手投足浑然而不做作……在下曾见过许多名门贵族子弟,但论气质、谈吐,皆远不及蒙师帅……” 蒙仲微微一笑,也不在意。 他知道公仲侈为何会有这样的误会,因为时常有人对他有这种错觉,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从宋国蒙邑一个小乡村走出来的,其实原因很简单,那只是因为他有一位人称“庄子”的启蒙老师而已。 哪怕不用他举例,看看蒙虎与蒙遂二人的差距就明白了:同样是出身蒙邑的小乡村,蒙虎性格跳脱,直爽但也暴躁易怒,有时候不分场合大呼小叫看似没什么教养;而反观蒙遂,论沉稳丝毫不在蒙仲之下。 这就是有老师教跟没老师教的区别。 当然,或许有人会说,出身中山灵寿的乐毅,他也是从一个小乡村走出来的,并且也没有老师教导,可为何乐毅也那般沉稳呢? 这只能说,人与人多少是有些区别的,乐毅只是个例,大部分小家族的子弟,尤其是那些不受重视的族人,多多少少还是像蒙虎那般,直爽、粗鄙、没什么教养,但也不至于会有害人的歹心。 至于一般平民的子女,绝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连书籍都触碰不到,自然不能强求他们有什么教养。 总而言之一句话,读书未必能改变命运,但却能增涨知识,能令人的眼界更加开阔,跳出以往的小格局,仿佛井底之蛙能跳出井口,真正能看到井外的天地。 而在公仲侈暗中观察蒙仲的时候,蒙仲亦在暗自打量着公仲侈,只见对方大概四五十岁,须发已略微有些斑白,但精神倒是很不错。 而其身上的衣着饰物,据蒙仲所见已有些陈旧了,因此他猜测公仲侈被罢免相位后,其在韩国的处境并不是很乐观——蒙仲实在有些好奇,堂堂一国国相,何以会沦落至此? 不过考虑到他与公仲侈只是初次见面,彼此并不熟络,他识趣地没有追问,而是问起了公仲侈此番驻军在此的缘由:“公仲先生率韩军至此,莫非是为了抵挡秦军?” “正是。” 见蒙仲提起正事,公仲侈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,正色说道:“前日上午,新郑收到了荥阳、宅阳两地陷落的消息,待傍晚时,又有消息称郑城亦被秦军攻破,是故在下受国相所托,以门客的身份率三千士卒前来此地驻防,阻挡秦军进兵新郑……我原想沿途吸收一些从荥阳、宅阳溃逃的败卒,没想到秦军来得那么快……” “等等!” 听到秦军两字,蒙仲立刻打断了公仲侈的话,皱着眉头问道:“公仲先生方才是说,秦军已经到了?就在这附近一带?” “正是。”公仲侈点点头,带着几分歉意说道:“是故,昨晚蒙师帅派人联络我营时,在下并不敢轻信,就怕是秦军的诡计。” “……”蒙仲听得眉头深皱,问道:“公仲先生,秦军在何处?” 公仲侈如实说道:“许是在我营的北侧,昨日他们本欲攻打我营寨,但不知为何,忽然又撤兵。” “……” 蒙仲皱皱眉,当即转头看向魏青。 魏青会意,立刻抱拳说道:“在下立刻派人前去探查。” 说罢,他转身就走。 看了一眼魏青离去的背影,蒙仲沉声吩咐道:“请诸位司马立刻传令麾下士卒,随时做好与秦军一战的准备。” “喏!” 窦兴、唐直、焦革、费恢、郑奭、蔡午等几位军司马,立刻抱拳领命,面色严肃地离开。 看到这一幕,公仲侈的眼中闪过几丝异色。 他从方才的这一幕看出了不少事,比如说,蒙仲这名小小的师帅,竟当真折服了窦兴等军司马,这着实令他感到惊讶。 再比如说,眼前这支魏军明明曾在伊阙山惨败于秦军,那不知何故对秦军丝毫不惧,一听这附近有秦军的踪迹,立刻准备应战,仿佛丝毫不将那支秦军放在眼里。 『连公孙喜都败在那支秦军手中,然而眼前这位蒙师帅却丝毫不惧秦军……这可有意思了。』 抱持着饶有兴致的心态,公仲侈一边等待着魏青的消息,一边与蒙仲天南海北地闲聊着。 有趣的是,因为考虑到蒙仲乃是宋国蒙邑人士,公仲侈投其所好,笑着说道:“在下听说,宋国蒙邑有一位大贤,人称庄夫子,学究天人,博学无所不知,不知蒙师帅可曾有幸拜见过?” 在蒙虎、蒙遂等人忍着笑的关注下,蒙仲点点头说道:“自然是拜见过的……那位大贤正是家师。” “欸?” 公仲侈惊地瞪大了眼睛,半响后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,口中喃喃自语:“怪不得、怪不得……” 他终于明白,为何蒙仲出生宋国蒙邑的小乡村,但气质谈吐却丝毫不像是小地方走出来的,原来对方乃是道家高足,是如今道门圣贤庄子的弟子。 “原来是庄夫子的高足。”公仲侈朝着蒙仲拱了拱手,旋即带着几分遗憾说道:“在下曾听世人言,宋荣子之后,道家圣贤首推庄夫子……” “先生过誉了。” 虽然蒙仲很高兴公仲侈称赞他老师庄子,但有些事他还是有必要澄清的,免得给庄子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:“虽家师确乃道家大贤不假,但道家唯剩家师,这就过了,据在下所知,楚国有鹖冠子,其才学与家师不相上下,在下曾有幸于鹖冠子论道,受益颇多。” “鹖冠子?” 公仲侈脸上露出几许困惑,似乎对此并不是很清楚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