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-《少年心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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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轮到凌子筠哑然。冰凉的酒气从胃中漫涨上心头,他心中几种莫辩的情绪掺杂交织,嘴角要弯不弯,“——你是假长情,真薄情。”
该说齐谨逸实在是行业个中翘楚吗,总能轻易说出刻意撩人的话语。他理性的一面在为齐谨逸的那个初恋感到悲哀,感性的一面则觉得他的这个提议很好,微妙地合他心意,甚至让他想扬起嘴角——于是他便扬起了嘴角。
齐谨逸没答他上一句话,捏他鼻尖,说:“笑得这么诡异做什么。”
“没什么。”凌子筠欲盖弥彰地拍开他的手,又静了数秒,不甘示弱地倏然把手放在他脖间,故作凶狠道:“以后不准再带别人来,我要做最新存档。”
包裹在玩笑外壳下的模糊暧昧作底,佐以撩人心尖的刻意动作,再加上一些真心实意,这道诱人的菜谁都会做。
齐谨逸脆弱的喉管落在凌子筠手中,被他张扬的话语惹笑。小孩的指尖很凉,像柔软的冰,他伸手揉他头发,笑着答好。
于是就真的带他一一走遍校园角落。
没人刻意去营造氛围,他们只是简单地并肩而行,闲聊看风景,几句琐事几句笑谈,无关风月,已足够温情。曾经两个十七岁少年一同走过的地方,踩下的脚印,洒落的笑声,争吵与泪水,被其中一人与另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尽数踏过覆盖,刷新过所有痕迹。
齐谨逸一边回答凌子筠的提问,一边走过曾经熟悉如今却稍显眼生的风景,心中一丝涟漪都无,连物是人非的感慨都生不出来,看什么都只觉得寻常。
一向如此,他做什么都全凭兴趣,事事上心却不入心,说斩断的就可全然斩断,哪怕是旁人珍视珍重的往日回忆,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昨日旧事,再没有挂在心上的必要。
凌子筠说得对,这样的他实则最是薄情。
“喂——你怎么走神?”凌子筠见他答话漫不经心,微微撇嘴以示不满,“还在想初恋?”不等齐谨逸出声解释,他用手肘轻撞他的腰侧,玩笑道:“——惜取眼前人啊。”
他侧头望着齐谨逸,眉眼弯弯,语气轻浮,眼里浮光暗涌,摸不到也抓不住,借由玩笑的态度说出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真心话。
旧景新人,景美人更美,齐谨逸想着那句惜取眼前人,看着眼前人,怔怔发愣,那只罪魁祸首的蝴蝶翩翩振翅,亲自闯进他的心房,扰得他不得安宁。
原来用暧昧语气激人这样有趣,不怪得齐谨逸总爱这样逗他。见齐谨逸望着自己失神,凌子筠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,心情莫名愉悦,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挥挥,“傻了?我是说曼玲啊——她那么美,又有钱,是你的福气!”
……怎么会有这样的人,可憎可恶又可爱。齐谨逸终于回神,简直对他束手无策,不知该气还是该笑。
“是,我的福气。”他一把抓住他乱挥的手,牵住那块软冰,放进外套口袋,“走吧,不是还要继续逛?”
他的手跟口袋都太暖,凌子筠一时忘记挣开,指尖按着他的指骨,硌得他心慌意乱,让他想起在海边那夜,齐谨逸低头,替自己系紧帽衫的样子,有海浪声在耳边卷起,像那首早些时候,坐在飘窗上听到的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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